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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石:戳破国粉编造的“石牌神话”

作者:双石   来源:双石茶社  

不晓得从啥时辰开始,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炒作抗战时期的石牌保卫战,神马三小时静默无声的刺刀战,神马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大规模的白刃战,神马数万人的肉搏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国抗日战争的转折点拯救了陪都,拯救了中国,更以胡琏长官慷慨悲壮伯玉家书伴陪,嗨得那叫一个天上地下啊。不仅有专家所写的抗战史著引用,一些地方官衙也为之站台,树碑立传,歌功颂德啊!吏有一大票果粉果小粉们哭天抹泪,鸣冤叫屈,咄咄责问天朝教育部门:为神马不把英勇悲壮的石牌保卫战列入中小学教材,凭神马?为神马?……

摩的司机是个草根史家,今儿个就来把这个石牌神话给缕一缕,给三老四少酱油众们发发福利。

先来瞅瞅人湾果和胡琏长官自己是咋说的

一、湾果史政局《国民革命战史》中的石牌保卫战

石牌保卫战是鄂西会战的一部分,石牌要塞的守军是果11——大名鼎鼎的果五大主力的来源之一哈。

以下是湾果权威战史的记载及配图:

石牌附近战斗

(民国三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至六月三日)

自我第二十九集团军反攻华容,战势胶着,奉命占领层山、华容、石首、藕池口、弥陀寺近郊线后,迄至民国三十二年五月初,敌先后增加第三师团、独立第十七旅团主力,独立第十四旅团之一部,伪军第十一师之一部,共二万余人,分陷南县、安乡、进迫津、沣。五月中旬,弥陀寺敌第十三师团进攻公安,复以万余之众经洋溪、枝江、南渡、大堰垱、湲水街相继失守,二十日陷子良坪、王家畈。时云池、古老背之敌三千余渡江西攻宜都、红花套、磨市、直趋长阳、牌坡,继该战区全线逆转,陷长阳、牌坡之敌,终于二十七日攻占偏岩、都镇湾。时宜昌之敌第三十九师团复以所属第二三二联队调增孝子岩,以呼应此一战斗,因是战事重心北移至江防军第十八师之西门垭、杨家坝、天台观之线,石牌附近第十一师之战斗,旋于五月二十八日展开。

第一项 石牌附近地形

宜昌西岸,除曹、宜大道两侧地区较为平坦外,其余概为岩石山地,断崖绝壁,随处可见,道路倾斜陡峻,部队运动极受限制,机械部队之使用则绝不可能。山中乔木砍伐殆尽,灌木丛生,通视有限,攻者如利用轻装之小部队活动,颇易达成渗透奇袭之目的。搜索困难,防者如巧为设伏,收效亦大。因地属岩质,构工困难,虽在射击方可增加炮弹破片之威力,然死角甚大,平射武器效力极微。

长江从北南下,至石牌折向东流,抵南津关复南折直趋宜昌,江面逐渐宽阔,水势自石牌以上,亦远不如上流之湍急,惟航路仍狭,军舰进出尚受限制,两岸交通,仅舟楫是赖。

山地居民贫苦,部队副食就地采购甚感困难,气候较寒,纵在炎夏,早晚仍可着薄棉衣,每逢阴雨,则雾气弥漫,有时晴朗早晨,亦有浓雾,风向多属东南,如风速适宜,颇利于毒气之攻击。

第二项 战斗经过

当面孝子岩地区之敌,原为第三十九师团第二三一联队之第一大队,占领磨鸡山、何家咀、偏岩子、萃福山之一,大队部位于石榴河,其联队部驻宜昌,迄至五月下旬,当我偏岩、都镇湾战事失利后,敌企图先击破我野战军,再包围我石牌要塞部队而歼灭之,该第三十九师团为呼应此一攻势,乃由宜昌地区抽调部队会同西流溪之敌共约六千余人,向我第十八师阵地攻击,未逞,五月二十七日,相持于西门垭、杨家坝、天台观之线,然宜昌增援之敌,仍源源不绝。

先是我第十一师自民国三十二年一月,接任石牌要塞前地防务之后,遵军令部之指示,为确保要塞,乃以第三十三团连系第十八师左翼,配置于墩子桥、钟灵坡、椅子湾、亘头等坡之线,主力控置于八斗方、樑木棚、墨砚坡各附近地区,迨五月中旬,洞庭湖方面之情况日趋恶化,第十一师遂奉命负责石牌要塞守备,石牌位于长江上游,乃进入四川门户,陪都屏障,自国军宜昌转进后,为防止敌军溯江西进,政府遂饬加强石牌要塞防御力量,乃至该师胡琏师长检查石牌要塞各处工事,其外围及核心工事,粗具形式上之野战工事,复经风雨侵凌,间有仅存痕迹,胡师长鉴于状况紧迫,继多次严密侦察石牌附近地形之后,依兵力之大小,重新厘定要塞掩护阵地与主阵地之筑城计划如左:

一、工事之构筑:掩护阵地带则利用石洞、水泥永久工事,及半永久野战工事增筑支撑点,守备兵力可容至一班至一连,余如主阵地及核心阵地,概为开凿山洞与钢骨水泥之永久工事构成之,可容兵力由一排至一营。

二、改变地形与道路:阵地内外之道路、隘路、谷口,依所要将原有地形铲为绝壁,坑以陌阱,或阻塞、遮断,务使改变地形与图上不相符合,用使受惑敌人行动备遭困阻。

三、兵力与工事适当配置:兵力上之配置,依地形、工事之需要精确较量而设置之,不以一般团、营、连番号划分地区,力使恰如其分,绝无过多过少。

四、原石牌要塞各种固定火炮侧重江防,对侧背陆地炮台尚付缺如。为补救此一缺点,遂设游动炮兵代之,对陆地方面,由地区炮兵指挥官操纵火网,支援步兵作战。

五、要塞各区设置粮、弹、副食品、及官兵日常生活必需品之屯储仓库,达四十余所之多,足供一师兵力半年需用。

六、余如通信、联络之设置,禁地居民之资迁,保甲组织之加强、防奸、防谍工作之展开,求无遗憾。

基于以上各种措施,确认要塞战以防御固守为主旨,相机反击为手段,故复策定各种作战指导方案,经常假设不同情况,筹划不同对策,先行图上作业,继之举行诸兵种联合演习,反复研讨得失,不断改进。

民国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七日,都镇湾、偏岩相继失守,敌续向两河口、曼头咀进攻,右翼第十八师仍与敌相持于西门垭、杨家坝、天台观之线,而第十一师右侧背已感威胁,且敌机终日在我阵地上空侦察,宜昌之敌,复不断向右岸增援进兵,综合诸般状况,敌似有先击破我野战军,占领三斗坪,再围攻石牌要塞,作进犯我陪都之准备,第十八军方天军长为欲达成诱敌聚歼之目的,遂令所属第十八师向东南变更正面,令第十一师调整部署,以一团扼守八斗方、樑木棚附近,主力于罗家溪、松门溪要塞阵地作固守之准备,第十一师胡琏师长,遵于二十日下达命令要旨如下:

一、军以诱敌深入之目的,即于本二十七日晚变更部署:第十八师于本晚转进至彭家坡、二、三等坡、大、小急斜坡、大森林一带占领阵地。

二、师拟乘本二十七日夜以一部扼守牛长坡、八斗方、樑木棚、新安寺、钟灵坡、头等坡之线,主力即向要塞阵地转进,作固守之准备。

三、第三十一团(附重迫击炮第二营及工兵、无线电各一班),以一部接替第三十三团头等坡之防务,主力占领牛长坡、八斗方、樑木棚、新安寺、钟灵坡之线,重点保持于右,对敌之搜索,务努阻止之,以掩护我要塞阵地,右翼与第十八师应切取联络。

四、第三十三团(附工兵、无线电各一班),于本二十七晚交防后,即向要塞阵地转进,以一营占领榆水沟、五通庙高地,亘龙嘴之阵地,以一营占领石头岩、月亮坳、凉水井、罗家溪、亘三官岩之线占领阵地,努力加强工事,左翼与第三十二团切取联络,其余到达尚家坪附近集结待命,原配属于该团之重迫击炮第四团第一营,应于三百峰、上峰尖附近占领阵地,尔后归第三十二团团长张涤瑕指挥。

五、第三十二团(附重迫击炮第一营、工兵、无线电各一班),应联系第三十三团占领三官岩、沿松门溪,亘张家河之阵地,配置于张家河附近之战炮连,着归该团长指挥。

六、作战地境:第十八师与第三十一团间为涨水坪、黄家湾、郭家坝之线,第三十一团与第二十六集团军间为:长江中流线。

七、师司令部位于殷家坪。

五月二十八日拂晓,敌第三十九师团以第二三一及第二三二联队为基干步、骑、炮联合兵种约二千余人,在飞机、大炮交相掩护下,分向我八斗方、南亭坡、闵家冲各附近阵地进犯,守军第三十一团凭既设工事,沉着应战,尤得我埋伏于敌后之战斗群适时奇袭射击,敌张惶失措,死伤累累,旋援敌继以山炮七、八门于岩层冲附近占领阵地,集中火力,掩护其步兵再兴攻击,守军凭阵地固守,复饬重迫击炮第二营依预定计划,施行急袭射击,除敌炮二门被毁外,其攻势亦被制压。十一时,该敌由柏木坪方面纠集步、骑兵千余,炮四门,向我八斗方、南亭坡阵地侧翼猛攻,敌机九架亦反复轰炸,工事大半均遭摧毁,人员伤亡亦重,但守军仍利用残余碉堡,与四周弹痕坚强抵抗,步、炮火力始终协调,对诸谷口要道确实封锁,致王胡子冲,六的冲各附近敌之伤亡,为数甚多,战斗相持入夜,敌以小部队分向我阵地实行钻隙攻击,守军以火力与逆袭卒摧破敌之攻击于阵地前缘。是日,计毙伤敌八百余,我伤亡连长王庭硕以下百余人。

五月二十九日拂晓,敌复于柏木坪抽调援兵约五百人,会合其残余部队,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分向我八斗方、石灰窑、樑木棚、新安寺、天王寺之线猛攻,另股约五百余人之敌,由我第十一师与第十八师之结合部萝葡溪河侵入,向石灰窑、八斗方阵地侧背攻击,虽樑木棚、新安寺、天王寺之敌均经守军击退,然八斗方、石灰窑阵地业已腹背受敌,且柏木坪附近敌之炮兵猛烈向该阵地侧射,并杂以毒气弹,我伤亡惨重,阵线顿呈不稳。六时,八斗方、石灰窑阵地终告不守,第十一师为顾虑第三十一团右侧背之安全,并图阻敌续进,遂令第三十三团第二营潮营长率第五连及重机关枪二挺、迫击炮两门,并指挥第三十二团第九连,以一部向四方湾、小朱家坪方向急进堵截,主力经大朱家坪、陀口东向石灰窑敌之侧北攻击,复令第九连,以一部向四方湾第一营抽调有力一部,配合潮营长部由东向石灰窑逆袭,九时,各逆袭部队在我轻、重机枪掩护下,同时实施,敌亦增援抵抗,短兵相接,战况极为惨烈,十三时,我一部突入石灰窑高地,敌施放摧泪性毒气,我官兵中毒者颇多,第三十三团第二营潮营长亦不幸忠勇殉职,逆袭陷顿挫,日暮,我仍坚持小朱家坪、樑木棚、新安寺之线,与敌相持。此时,第十一师胡琏师长为吸引多数敌人于要塞前地,使我野战军之作战容易计,遂对各部指示如左:

一、第三十一团应于本(二十九)日二十时开始乘夜暗向要塞阵地转进,限明(三十日)拂晓前以其第三营留置大韩家坪附近,归第三十三团李团长指挥,余集结于乾溪、大鱼淌附近地区待命。

二、第三十二团与第三十一团密取联络,掩护其转进,并于凉水井附近设置伏兵,对追蹑之敌,予以不意之严重打击。

第三十一团遵命于星光稀微下秘密行动,敌始终未及察觉,拂晓,安然到达指定位置。是日,综计毙伤敌一千五百余人,我伤亡官兵亦五百余人,损毁重迫击炮四门。

五月三十日,敌连日经我打击,伤亡惨重,战志低落,行动显见迟钝。九时,一股约三百余人之敌,向我第三十二团三官岩附近阵地攻击,经守军以轻、重火器阻击,敌未得逞。同时,另股敌数百,向我凉水井方面前进,亦经过我战斗前哨猝予猛烈射击,就歼过半,余狼狈窜回,午后,战况渐趋沉寂,我第十一师为防敌乘机撤退,乃派遣小部队分向前地各处搜索,发现为数约数百之敌,仍逗留大、小朱家坪、墨砚坡、包家淌各地构筑工事,我搜索部队,即向该敌奇袭,激战半小时,始行撤回原阵地。

五月三十一日晨,敌机数架,在我阵地上空侦察,石灰窑高地之敌炮兵,亦不时以毒气弹向我三官岩阵地射击,守军中毒数十名,但敌之步兵大部在小朱家坪、墨砚坡至北斗山之线构筑工事,第三十二团为注视当前敌情之发展,于十八时以后,不断以小部队向正面之敌威力搜索,据各方情报:此次进犯之敌,伤亡甚大,已成动摇之势,我第十一师胡琏师长于二十四时对第三十二团作如左之指示:

一、当面之敌,似有退却模样。

二、贵团应以有力之一部,即时出发,经凉山井,向大朱家坪、四方湾之敌攻击,并确实占领该地。

六月一日十七时,第三十二团李副团长率步兵两连,及重机关枪、迫击炮各一部。搜索至大、小朱家坪附近,发现尚有敌兵构筑工事,旋即率部攻击,该敌凭工事顽强抵抗,激战两小时,互无进展,十九时,方天军长以巳东西电令:第十一师应以一部占领大朱家坪附近,并相机驱逐当面之敌,与第十八师之作战地境改为:涨水坪、黄家湾、八斗方、郭家坝之线,线上属第十八师。

……[1]

——《国民革命战史·抗日战史》第七十一册《鄂西会战㈡》第241~第246页,中华民国国防部史政编译局编撰,民国五十五年五月初版,民国六十九年九月再版。

综上,果战史中的石牌战斗,规模并不大,守备要塞的战斗满打满算就四天——528日~531日,战斗最激烈的时间就52830日两天,倭军的兵力就是第39师团(1939年组建的新师团)主力及野地支队(倭39旅团人马组成)6000余众[2]——根本达不到万人的规模,也没得神马三小时静默刺刀战的八卦——当然更没得神马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大规模中国抗日战争转折点之类的嗨词儿了。而胡琏长官自己,说话也是狠节制的。

当时新华社一名叫陆诒的记者,采访途中偶遇了胡长官。胡长官说得很节制:

这次我军能够击退敌军进攻,主要是由于部队平时勤于训练,勤于构筑防御工事,真正做到了在备无患。[3]

这个嘛,片儿汤话,搁哪次胜利的战斗都可以通用的,不能不当真,也不能太当真。再说人胡长官指挥战斗正经不错,是个行家,比较务实且节制,战后也没顺竿儿爬,无度嗨。真把石牌当斯大林格勒,自己当崔可夫了哈?

再观倭军方面,也没得啥子要克石牌,取陪都的意图。这个嘛,倭战史把此战的目的说得很清爽——

加强扬子江运输能力,使宜昌附近的船舶在下游通航,同时歼灭由洞庭湖至宜昌对岸的扬子江右岸地区敌野战军。[4]

瞅见没?抢船哈!同时也要寻歼果军在此间的机动作战部队,当然更不会执着于攻坚了哈。

所以,倭国《昭和十七、八(19421943)年的中国派遣军(下)》(日本防卫厅战史研究室 编著)将果史籍中的鄂西会战命名为江南歼灭战

——没得要进攻陪都的意图哈。这个嘛,行家一眼就能瞅出来:三峡那种地形,兵少了攻不动,兵多了摆不下,倭军用一个二流以下师团来攻石牌这个门户,要直趋陪者,是不是也寒碜了点儿?

关于倭军在石牌附近的作战情况及战果,上述倭战史陈述如下:

第三十九师团

师团奉军下达的向大朱家坪附近追击敌人命令,于五月十六日扫荡了偏岩附近之后,于正午从该地出发,以滨田部队为前卫。向牵牛岭东麓前进。由于下雨,道路异常泥泞,加上丹水支流涨水,到晚间才进入沈家篷(偏岩北五公里)。当天滨田部队捕捉了自宜昌西方地区退却下来的敌大纵队。

二十七日师团继续北进,由于据守牵牛岭的敌人抵抗,部队未能进入柳林子附近。二十八日中午,终于将守敌击破,激入卷桥河畔。

二十九日会同野地支队攻击卷桥河北方山地(北斗山山脉南麓〉敌军阵地。该地敌军阵地是混凝土构成的,十分坚固,尽管用飞机轰炸,敌人也顽强抵抗,我军攻击很不顺利。部队经过一段强攻之后,于三十日基本进入朱家坪一线。

野地支队

支队主力从栅林子附近出发,梶浦部队从偏岩附近出发,分别向北追击敌人.五月二十八日支队进入卷桥河畔,并入第三十九师回长指挥之下,二十九日攻击卷桥河北方高地之敌。

船舶下航

宜昌附近的船舶(大小共五十二艘,约一万六千吨),在汉口第二停泊场在司令官里见金二大佐的指控制下,于五月二十七日(海军纪念日)从该地出发,当天下航到沙市,二十八日早展,船舶又从沙市起航,当矢晚间到达监利,以后驶向驶汉口。

……

对中国军的影响

宜昌西方地区是四川门户,所以甚至惊动了蒋介石委员长前来督战。然而督战是徒劳的,中国军在各地都吃了败仗。他只不过是为挽回颓势狂奔而已。

……

由于歼灭了第十集团军及江防军主力,同时使在宜昌的船舶下航,军的作战目的巳经实现.于是军决定重新确保沙市至岳州间的扬子江的交通,同时恢复警备态势。[5]

瞅见没,倭军目的达到了——28日把船拖走,29日就放弃攻击石牌,下令撤退。

二、三小时静默白刃战的来由

这个说法是来自当年新华社战后采访的记者陆诒先生的《鄂西会战见闻录》。

对战争战事并不熟悉的陆先生在文中写下了一个听来的故事——

自二十七日至二十九日进入决战阶段,日军在空军掩护节,分成若干小股向我岸地猛攻,只要有一点空隙,日军即以密集队伍冲锋,作锥形深入。我军在胡琏师长指挥下,英勇作战。但曹家畈附近大小高家岭上,曾有三小时听不到枪声,这不是双方停战,而是敌我两军扭作一团进行肉搏战。在四方湾附近,日军一度施放催泪弹,以争夺制高点。八斗坊附近的战斗最为激烈,据参加作战的王连长谈,日军在这一带遗弃或焚化的尸体近两千具,而我军的伤亡代价也极重大。[6]

如果熟悉战史,能瞅明白战史地图的行家”——注意,摩的司机没说是专家哈,很容易地就能瞅出这个段子当间的毛病:曹家畈这个地方,位于果11D18D战斗分界线西南侧,属于第18师的作战地域,就算是真有三小时白刃战,也只能是在18D作战地域,也与胡长官的11D无涉。另外,这个地点正在倭军进攻石牌的攻击出发点柏木坪以南,这些天属于倭军控制地域,几个小时没听见枪声,不正常么?怎么就能衍生演绎出三小时白刃战以及派生出的神话故事来?

还真有专家在正式史籍中引用了这个段子——但还不失节制:

30日(注:更改了陆先生的原文时间),日车在空军掩护下向石牌要塞强攻。日军分成若干小股向守军阵地猛攻,只要有一点空隙,即以密集队伍冲锋,作锥形深入。在曹家畈附近的大小高家岭,第十一师与日军展开肉搏战达3小时之久。[7]

虽然引证不太严谨,但人家也没那么嗨——神马二战史上最大规模的刺刀战啥滴。

双爷看法,写战史要配地图,最好自己画地图——哪怕是草图耶?不画图,那是不沾地气儿的言八卦侃大山。读战史者特别是研究战史者,看明白地图是必修课!偷不得懒滴!

三、对石牌附近战斗的置疑的声音

1991年,当年石牌附近战斗的参加者、原18军参谋长兼18师副师长赵秀昆老先生在《近代史研究》撰文,以国民党政府对石牌战斗乃至鄂西会战的战后宣传为例,来说明和批评对运用档案、回忆录资料中存在的虚构夸大等问题:

民国时期各统治集团,为了制造舆论和某种需要,往往有无中生有或浮夸过度的措施和文件。就笔者亲历,抗战中期,国民政府军委会军令部曾通令部队,为了国际影响和鼓舞士气,对于战场伤亡和毙、俘敌军可以以一报十,而各部队又据此层层加码,神话式的战报就出现了。所以当时就有议论:如按各部队呈报毙、俘敌军累积,侵华的日军早已死光了。又如1940年初夏宜昌战役,蒋介石命令陈诚亲去前线指挥,因措施不当,宜昌很快陷于敌手,以致重庆震动。蒋介石为稳定人心,严令陈诚组织反攻,收复宜昌。笔者当时任宜昌守城部队十八军十八师的参谋长(师长为罗广文),是放弃宜昌最后阵地飞机场东北角镇境山的人,时在611日黄昏。此后军委会虽一再严令陈诚收复宜昌,均因日军坚守,迄未奏效。但在档案资料中,614日陈诚致蒋介石密电却说:宜昌城区仍由我罗师(注:十八军十八师)一部固守……”(见《抗日战争正面战场》963页)。又上书966页复记有617日陈诚致蒋介石密电称:㈠当面之敌,昨日以来开始退却,宜昌于本日午前三时完全克复……”,更是不符合当时事实的弥天大谎。

虚构、浮夸更为典型的是,国民政府在19436月对鄂西大捷的宣传。事实是19435月中旬以来,华中日军调动频繁,造成要沿长江以南地区向重庆方向大举进攻的声势,同月下旬,向防守长江南岸的十八军防守的石牌要塞进攻。六战区尽其所有兵力,增援十八军,但未能阻止住日军攻势。因除鄂西前线,直到重庆,没有控制的兵力和有准备的防线,以致重庆震动。为怕日军乘虚直入,蒋介石急令六战区留十一师固守石牌要塞,其余均后撤到茅坪、野山关一线,组织新的抵抗。十八军十八师在撤退中发现日军已经趁夜全线撤走,向军长方天报告。时笔者以十八师副师长兼理军参谋长,以江防总部已后撤,战区也连系不上,直接以电话报告军令部。蒋介石接到报告后,喜出望外,命军令部次长林蔚直接电话十八军军长方天,大意:鄂西战役结局,国内外影响甚大,要注意宣传,你们速拟一战报,以电话直报军令部,政府将对有功将领,加以勋奖。方天令我亲拟战报,肆意夸张,军令部更进一步虚构、夸张,就出现了63日重庆《中央日报》以及各大报纸出现的鄂西大捷之经过战报报导。其中有:据军委会发表,此次敌寇以其第三、第十三、第三十四、第三九、第五八等六个师团为骨干,另附第十四、第十七独立旅团所编成之第十一军,向我鄂西长江之三峡进犯。……我军以石牌要塞为轴心,诱敌至要塞地带,我统帅则特颁手令于要寒守备部队方天、胡琏、罗广文……诸将领,明示以此为我国之斯大林格勒严令全体官兵固守要塞敌军屡以密集部队,向我要塞决死猛攻,我守备部队待其陷于我火网之内以后,予以全部之歼灭,使之无一生还。积尸之多,仅北斗冲一地者,即有二千三百具……”其中除仅北斗冲一地者,即有二千三百具是我信笔编造外,其余敌军总兵力和什么蒋介石手令,都是军令部捏造的,把一次顶不住进攻,不得不撤退的败仗,变成了大捷,把总兵力不过一个多师团的日军,虚构成为六、七个师团。略有常识的人,也难相信,因三峡两岸地区,都为崎岖山地,诸兵种难以联合行动,且难以展开。

至于手令更是完全虚构,不过为提高蒋介石威信而已。又,北斗冲一地日军遗尸2300具,是我的假造,实际北斗冲不过二、三百公尺的小山冲,也展不开2300人。且敌军乘夜自己撤退,何来遗尸?!实际鄂西战役日军在军事上只是一次有限度的进攻而已。如不是亲与其事,很难理解其虚构、夸张的程度。

此外,国民政府对内、对外作战,常有事先无计划,而事后补制。规章、制度,徒具形式——也是虚构、浮夸的另一表现。北洋政府时期,制度、政策,条条具备,但号令不出都门,难以实施,在运用以上档案时,应加分析。[8]

赵老先生还对石牌附近战斗中胡琏长官的光辉形象颇有微辞:

五月下旬,日军在飞机、炮火的掩护下发起进攻,突破渔洋关阵地,使十八军阵地翼侧暴露,长官部以八十六军朱鼎卿三十二军宋肯堂各一部分兵力增援、反击,但收效甚微。二十五日起,日军开始向十八师阵地冲击,因飞机轰炸,加之炮火猛烈,该师伤亡很大,阵地逐次撤向大朱家坪西南地区,不仅危及军指挥所,石牌要塞形成孤立,虽外围阵地北斗冲经反复争夺,但仍阻止不住日军越过石碑要塞向三斗坪迂回的势头。此时四川境内已无机动兵力,重庆颇为震动,深恐日军乘虚直入四川,军委会及蒋介石命令十八军留下十一师,守石牌要塞,作为反攻的支撑点,其余全线后撒,在茅坪至野三关一线组织新的防线,计划调动兵力准备反攻。江防总部接到命令,一面下命令一面慌忙的向茅坪方向撤走了。我和方天也一面部署十一师如何坚守要塞,一面准备西撤,十一师师长胡琏在十八军一向以勇将著称,此时却表现畏怯,一日几次电话给我,希望我和军长方天考虑,理由是:十一师是陈辞公(陈诚字辞修)的基础,这样牺牲是否值得?言外本意,是想和十八师对调任务,他知道不可能后,又做出与阵地共存它的姿态并写了遗嘱,将钢笔、手表等贵重物品包作一处,送交我准备交其家属。但事后得知,胡琏早在江边暗备小船,准备必要时逃命。[9]

赵老生这个微辞作为一家之言,我等后人不好随便采信,但也没来由予以忽视。最起码,诸多果粉果小粉们在为石牌之战及胡长官绝笔家书叫撞天屈,并忽悠着要把这两者都请进中小学教科书的时候,是不是还得想想肿么个埋下头来,把相关考据和求证的工作多少给做一做,缕一缕,以便多少也能理直气壮地回应那些悠悠之口耶?

最低限度,甭去踩编织那些活灵活现的果军抗战神话那个又深又大的坑儿噻!

注释:

[1]《国民革命战史·抗日战史》第七十一册《鄂西会战㈡》第241~第246页,中华民国国防部史政编译局编撰,民国五十五年五月初版,民国六十九年九月再版。

[2][]《国民革命战史》(国民党军史政局编著)中没有列入这个野地支队,可能是因为该旅团番号也是39,所以就想当然地认为这是39师团的兵力。特根据日本方面的史料更正之。

[3]陆诒:《鄂西会战见闻》,湖北文史资料第11辑第211页。

[4]日本防卫厅战史室:《昭和十七、八年的中国派遣军(下册)》第65页。

[5]日本防卫厅战史室:《昭和十七、八年的中国派遣军(下册)》第100~第102页。

[6]陆诒:《鄂西会战见闻》,湖北文史资料第11辑第213~第214页。

[7]荣维木等《中国抗日战争史第2·战时军事》第424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11月第1版。

[8]赵秀昆:《从运用档案、回忆录资料想到的》,《近代史研究》第305~第310页,t199151日。

[9]《鄂西战役和鄂西大捷的真相》。忘了记出处,不过有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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