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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锡良:拒绝仇恨——历史小媳妇!

作者:孙锡良   来源:红色文化网  

        2011年仲夏,因事在北京与一批“史学者”相聚,这些人本非个人朋友,既有第三方的关系,也能保持某种客套上的应酬之礼,或许是因为之前他们对我已经有了一丁点了解,面子上也算对我不薄,然而,这种不甚相溶的三角朋友自是少有交集之处。 

        我是个学工出身的人,虽然也知晓一些支离破碎的历史片段,终归是门外汉,饭桌上除了偶有酒杯上的碰撞之外,倒宁愿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听他们横跨几千年的谈古论今,然而,渐渐地,就有些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对这些学史出身的知识分子们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了,因为他们众口一词地给中国下了一个轻率的结论:中国的历史全是假的,新中国的历史更假,某党让他们指导学生的教材全是欺骗人的谎言!凤凰卫视的“口述历史”讲了很多“真相”。 

    喝了一口酒,我轻轻地问了他们一句话:你们的父母亲和祖父母是不是真实的?这些可都是你们都看清楚了的。他们一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都哑口无言。 

    接着我又问:中华民族几千年下来,延续到我们这一代身上的实事绝对不是假的吧?中华民族虽然暂时相对落后,但一直都在往前走也是不假的吧?中华文化虽有糟粕,但其之于人类的积极进步意义也是不假的吧?远的不说,唐、宋、元、明、清的历史承接大致脉络也没有错吧?凤凰卫视所请的节目录制人又是些什么人?凤凰卫视的节目就是历史了吗?你怎么能保证在那里“口述历史”的人口述的就是实事?他们又算得上新中国历史的什么见证人?臆想和推测的结论也算历史吗? 

    这时,其中有一位较好理解我意思的兄弟马上接过话茬儿说:孙老师,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在用宏观的思维审视中国的历史,而我们则钻进历史的零星碎片当中去了,武断地否定中国全部历史的确欠妥。 

    后期的辩论其实已经无需再加赘述了,居然有人信口雌黄地说毛泽东和周恩来在1953年专程跑到苏联签署一个协议,承诺在合适的时候通过战争弄死1亿中国人,荒唐之极!可笑之极!史学者在审视历史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种历史的眼光真是我所料不及之事。仇恨意识已经渗透到很多人的灵魂之中,已经让很多人变得毫无理性和缺乏判断力。 

    研究历史究根溯源本是科学态度,但历史研究又决不能主观认定历史错误在先,再设法找出自己的所谓“正确”,这是一种极其靠不住的研究方法。能依靠考古学进行验证的历史真相永远都不及历史长河中的一个零星小点,多数研究者不得不依靠推理和臆测。然而,历史的脚步越往前走,后人对于历史的认识就越缺乏令人信服的活证和死证,即便已有的历史记载有虚假成分,后期历史学家的研究成果也未必就能代表真实的历史原貌。在对历史资料的主观认识上,最好还要有一种“科学加艺术”的态度,人类的进步依靠科学的进步,但如果只有冷冰冰的科学,不加点生活的艺术,那人类肯定会失去文化进步的灵感。 

    在如何看待历史学说的问题上,我想不妨把思路回到现实生活中找找类比项,比如说男人的媳妇,越漂亮的媳妇,男人就越不放心,不管你有多优秀,不管你有多少巨大的财富,肯定无法保证自己的媳妇对你没有隐瞒的私密,甚至可能是原则上的背叛,丑媳妇也不见得就是干干净净的,丑媳妇也有相对应的男人让她留有空间。当今的中国乃至世界,各家的小媳妇就如同各国的历史书籍,你明知在她身上有隐情——可有的或不可有的。但是,你不能否定她作为媳妇的身份,如果男人完全认为自己的媳妇原则上的要件已经不属于自己,他能做的要么是分手,要么是悲伤的接受。国民对待自己的历史何尝不是这样呢?若某些人确属对自己国家的历史真实性无法忍受,我想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片土地,祖祖辈辈别回来,这样就不会因恨历史而恨自己的国家。 

    我这样说可能会让很多人不认同,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认为历史必须是真实的,与历史较真没有任何过错。我想告诉诸位朋友: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历史写得比中国的历史更真实,如果抛开今天国家间主权争议对历史需要产生争论的话,没有哪国的历史学家能够做到把两个国家的历史真实性进行完全系统的对比,即便有考古学家协助他也无济于事,因为任何考古者的毕身精力也只能做几个可以经得过检验的论证。主权争论归根结底是一种实力争论,历史只会给出一个不客观的结论——强者的历史较为“真实”。况且有关主权需要的历史在整个体系中比重极低。 

    欧洲是中国知识分子公认的史料比较真实的地区,很多年轻人都特别愿意相信欧洲的历史资料,然而,我又得告诉大家:西班牙十六世纪以前的历史记述均是神话、传说、寓言和史实的混合体,历代统治者都喜欢对自己最有利的历史记述,直到查理五世以后才有所改观。这种情况与我国秦汉以前的史籍典乘大抵相仿,汉儒学家比较喜欢对历史进行变造和附会,很多东西的确都面目全非了。历史如果只通过口耳相传,变异亦属正常。另外,培根也是中国学者比较熟悉的英语著名的历史学家,然而,他最严重的错误也是喜欢篡改历史,他主持编史的过程中就有大量的英国史乘被重新雕琢,然而这并没有影响英国人坚持对自己历史的自豪感。岂止英西历史多有构造,整个欧洲的历史在18世纪以前都没有摆脱浓厚的宗教色彩,史料不过是宗教卷书中的部分组成而已,哪有什么原汁原味的欧洲史? 

    不管是举出欧洲的例子还是中国的例子,本意并非为虚假的历史作某种辩护,只是希望任何人在认识历史问题时能够站在阶级社会的人类本性来思考,一个人无论他如何正直率真,在他的身上注定都发生过谎言和虚伪,甚至有罪恶的一面,然而,他留给大众的面具会呈现一个基本稳定的特性——本质形象。不管什么人,要在他自己的阶层里面平静安逸的活下去,就必须用自己的方法装饰或掩盖自己的不足,国家也一样,不同朝代的统治者为了让自己的权力能够顺利延续下去,也要有符合自己思想的传教和记述,后朝对于前朝的认识看重的是其脉络而不是细节。 

    历史本不是由砖头水泥堆积起来的简单建筑物,也不是由无限数量的事件组合成的影像集,一个只考虑堆砌材料的史学者将永远都不会理解历史。一个人的生活不仅仅只有片段,而且还有感情和思想,还有谎言和虚伪,要给某人的一生作真实的历史传记是非常困难的,友人与敌人的记载方法和结论可能会完全相反,但只要把这个人的真实存在与当时的社会联系起来,梗概是大体不会错误的。比如说:当你单独地去欣赏国民党高官李宗仁传记,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只会打胜仗的优秀将军,你绝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败军之将,他的传记中看不到太多败仗,然而,当你再去看共产党高官“十大元帅”的传记,你又会发现李宗仁就没有赢过几回战争。如果史学者只会用怀疑的眼光去找真正的历史实事,以论证传记书写者到底谁对谁错的话,估计永远都不会有结论,因为历史的背影是越来越远的,真相自然也会越来越远,挖掘真相其实意义根本就不大。换一种思路研究历史也许就会好很多,李宗仁最终还是跑到了美国寄居,“十大元帅”坐进了北京城,这种结果基本可以把“胜”与“败”的合理性全部做好注解,即便有“成王败寇”的嫌疑也无可厚非,过程的是非得失又何须计较针尖呢? 

    大概地讲,历史既有实事义务,也有感情义务,还有价值理智上的义务,并非所有的义务在记述过程中都能保持得协调一致,一个稳定的社会,历史不仅仅只供国家和史学家享用,民众也需要从中得到文化支撑,一个让大家在普遍原则上能获得独特文化的历史观感非常重要。欧洲人即便知道其文化中充满了神话、童话和传说,仍然热爱着自己的文明,中国也一样,明知炎帝、黄帝未必是真帝,然而,没有人希望几千年的中国人连个祖宗也找不到源头,美好的寄托需要有灿烂文明的记载。如果有人试图对历史真实进行主观的野蛮追逐,那么很可能会导致整个国民主体心灵被撕裂,少数人颠覆历史的过程从来都只会制造社会混乱,而不是和谐,道理很简单——没有谁相信今人能够写出比历史记载更为真实的历史。 

    无论是史学者还是普通国民,认识历史的重点是找出其基本规律,而不是寻找个中细节,唐太宗无论身上有多少缺点,但他统治的盛唐是不可否认的,光绪皇帝再有发奋图强之心,但最终以失败而告终,表明其仍非治国之君,北洋海军一战倾没,即便原因万种,也改变不了失败的实事,腐败也好,落后也罢,还去掏取某些所谓有价值的根本原因有意义吗?要说根本原因,那也就有只一个——全身各个器官都患上了要命的癌症。 

    “真实”的历史记载其实在某种情况下也可能是虚假的历史,比如说美国攻打伊拉克,在美国的史料记载中注明的是“民主和正义”的需要,然而,今天的世界各国人民都知道实事是石油利益和中东大战略的需要,在几百、几千年以后,美国的后人回看美国今天的历史就是一种错误的历史,然而,他们未必承认美国真实的企图。考察历史的真相既有国民需要还有国家需要,清朝满人的历史记述当中断不会有“宁与外族、不与家奴”的记载,然而,实事上,满人天下行将崩溃的时候多数贵族都持该种思维。国民大众在考察历史的时候以“线”为主最为适宜,断不可穷究组成主线的每个“点”,历史主线比历史点滴更易于统一国民信仰。 

    今天的中国,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歇斯底里地咒骂历史呢?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仇视历史呢?原因可能归咎于现实,中国是一个与很多国家稍有不同的地方,国民不太愿意也不敢直接咒骂现实,大多喜欢借古讽今。统治者呢?也有此类似爱好,今天做不好的事情推到历史也比较好交待,国民要骂娘就请骂历史吧,与今朝无关。把一切问题赖到历史身上是一个国家渐失勇气和责任感的表征,整体性缺乏责任感会导致国民心理的狭隘,整体性缺乏面对困难的勇气会导致国家政权的得过且过,最终将有可能会走上危险的下坡路。 

    照目前的情形看,没有迹象表明中国知识分子当中能出现集体客观认识中国历史的现象,相反,他们最热衷的是借历史展开口水之争,极右派希望借否定历史来否定1949年以后的新中国,甚至有人希望完全放弃中国历史,从而为实质性西化扫清障碍,某些心存不轨的颠覆者也夹杂其中;极左派则希望借否定传统历史来证明自己的纯马克思主义信仰,希望尽可能与儒家文化作一个干净的切割。我不喜欢这两种人的做法,但也并不害怕这两种人的手法,因为他们谁都无法真正实现自己的理想,世界各国的历史都是沿着这条争论的曲折道路走下来的,不管怎么斗,中国的传统历史仍然不会消失,1949年以后的中国面貌也会保持其大体轮廓,谁也不可能用“片段”来否定全部。在抛开政治斗争的需要以后,再过几百年回望中国近代的历史将不会出现质的偏差,这就够了。 

    历史从根本上讲不是科学,没有公式或者定律可以套用它,也不象奥运会项目的冠亚军标准那么严格的层次分明。历史应该说是一门学科,可以用科学性的方法进行分析讨论,尤其是可以用这门学科来传承历史的基本脉络。比如说:近代中国,受到了列强联合侵略,中国人饱受摧残并陷入全面的溃败,尤其是被近邻日本折磨得一塌糊涂,这就是历史脉络。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知道这个过程的全部真相,结果已经足够。但是,若论到某些重要的历史事件,我们又要讲基本的科学性,比如说“南京大屠杀事件”,30万中国人被日本残杀是个基本实事,若有疑问也只是少许的差距,如果硬写成20万或10万的数字,那就违背了基本的科学实事,就是恶意篡改历史。 

    最后,还得回归到中国的教育史观上来,如果我接触到的那几位历史教育工作者仅仅是极个别现象的话,倒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若是一种普遍现象,则教育危矣!一批传播历史知识的教师全面否定自己教给学生的历史资料,那这些学生未来的历史观又是什么呢?又是再一次的全面否定?我们这个民族已经做了很多错事,总习惯于把否定看成是改革,把错误看成是个性。改革是吐故纳新,以进步为目标,而否定则不然,好的可以否定坏的,坏的也可以否定好的。教育者既不能做史料的奴隶,也不能做历史的叛徒。 

    呵护好自己的小媳妇并不容易,然而,要想拥有一个和谐稳定的家庭,不管媳妇化妆还是素颜,你都得心甘情愿地去爱她,娇嗔的撒谎也许会让你减少不必要的痛苦,即便有争吵也当以不至家庭破裂为底线,否则家便散架了,重组的家庭从概率上讲是少有幸福的,除非有原则上的万不得已。 

    历史是统一的纽带,而不是分裂的工具!

——孙锡良(转载须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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